85. 乡人

接下来的几天，有不少县城及府城的乡绅富户送来贺礼，江莱接待了两三日才闲下来。

江莱的假期大多浪费在往返的路上，在家最多能待十几日，时间并不充裕，他与江父商议三日后在村里摆流水宴，便去走亲会友。

他先去私塾看望先生，赵耿年攥着江莱的手半天说不出话，孩子们书也不读了，偷偷站在先生门前往屋里看。

江莱数了一下人头，笑道：“多了不少人呢。”他在时就几个人，赵耿年勉强度日，现在大小都算上有三十多人了。

于氏笑道：“这得多亏你，让咱家私塾越来越有名气，如今想送过来的孩子太多，这间院子都快放不下了。”

随着江莱步步高升，他过往的读书历史被人翻出来。有人发现新科状元竟然在名不见经传的赵家私塾启蒙，赵耿年很快有了名气，想把孩子送这里读书的人也越来越多。

于氏跟自家男人念叨，当年若不是她有先见之明就错过了江莱这棵好苗子。赵耿年懒得跟她理论，没有他这个先生教，妇道人家的先见之明有何用？但又不得不承认，江莱好样的，难得的是出息了，没忘了他这个先生。

江莱在私塾待了有半个时辰，分别前赵耿年道：“我虽担了你师之名，却也没教过你多少东西。‘欲虽不可去，求可节也’，你初入官场切记节制贪念、廉洁自律，万不可造成大错，望好自为之。”

江莱后退三步深揖一礼，“多谢先生教诲，学生谨记在心。”

离开私塾，江莱去赌坊找人，他没有露脸，而是让孙集把人叫到不远的饭馆。李铭和孙集回来后赵鸿远没让他们回赵家，而是让两人继续跟在江莱身边保护。

狗子、三胖，二柱见到江莱十分高兴，想上前却又不敢，现在四人已经是天上地下的区别，在不能像从前那般叫老大了。

“都站着干嘛，过来吃饭，没等你们，我先把菜点了。”江莱招呼三人坐下，说话间小二把菜上齐了。

四个人坐在一起，狗子三人很拘谨，都不敢伸筷子夹菜。江莱想：他与三人的缘分到头了。问了他们的近况和家人，江莱点头，没什么变化就算好事。他拿出九个元宝，每人给了三十两。

“大、”三胖想叫大哥，却突然住嘴，他哪里有资格跟状元称兄道弟，“江公子，您这是干什么，我们不缺银子，掌柜对我们很照顾。”

“你们不缺，可也没有余钱，张通不亏待你们，但在赌坊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你三人都到了娶亲的年纪。在赌坊做事哪有好人家的姑娘肯嫁给你们。”江莱把三人推过来的银子又推到他们面前，“三十两不多，我的一点心意。回村盖两间房，再买几亩地，有了家当才好娶媳妇。”

三十两银子在乡下足够盖上一座好房，再买十几亩好田。三十两能让他们从村里人人瞧不起到上等人家。别家几代人攒下的家当他们可以一下子得到。

怎么能不心动呢？可平白拿人家的银子，还是江莱的，三人心里不舒服。他们各家有各家的难，若不是家中艰难，这个年纪孩子都该有了。

他们都低着头不说话，江莱继续道：“都收着吧，你们过得好我也安心。”三人心性都不坏，看在曾经一同混过、后来又帮了自己不少的份上，江莱想帮他们一把。

江莱起身拍拍他们的肩膀，笑着道：“我们也算共患难过，今日一别怕是很难再见。饭钱我已经结了，好好吃，然后就去辞了赌坊的活，若是张通不放你们便去找我，多保重。”

等江莱走出包间，二柱、三胖和狗子互相看了看，然后抱着三十两银子痛哭流涕。大吃一顿后去找张通。

听说江莱来过，张通遗憾没有亲自请状元郎吃饭，但也知道人家现在不屑与他为伍。对三人也没有为难，多给了半个月的工钱，便放人走了。

安顿好童年小伙伴，江莱去了县令府。赵若莺正和弟弟在院子里玩，听到人来了，赵若莺提着裙摆小跑着迎接，元宝也跟在姐姐后面跑。

顺宁府五月的气温比京城高很多，赵若莺穿了件鹅黄色的薄裙，跑动起来像翩翩起舞的蝴蝶。江莱看着美丽灵动的姑娘向自己奔来，心被填得满满的。

“你终于来了，我爹都等你好久了。”赵若莺鼻尖冒出细汗，江莱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这几日家中事情太多，实在脱不开身。”

“嗯，我爹说也是。”赵若莺牵着男人的手。

江莱看见元宝歪着脑袋看他，便笑着问：“怎么了元宝？”

赵麒麟皱眉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叫你江公子，还是叫你姐夫？”

赵若莺看向江莱，嘻嘻笑也不说话。

江莱好笑：“回京我便与你姐姐成亲，叫哥哥行，叫姐夫也可，随你喜欢。”

“那就叫姐夫吧。”赵若莺拍板，不给元宝说话的机会，便拉着江莱走，“我爹等你呢，快点跟我来。”

只留元宝在原地跺脚，“姐，你怎么这样。”

赵鸿远这几日已经无心办公，早上去衙门走一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回家在摇椅上躺着。江莱一到，他立马精神抖擞。把女儿赶出去，赵县令跟江莱在房里谈了好几个时辰。

门外面的姐俩坐在凳子上，两手拄着下巴眼巴巴地看着书房，元宝无精打采地说：“他们怎么这么能说啊，难道不饿不渴吗？”

“谁知道呢，爹见我都没说那么多话。”赵若莺嘟起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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