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逐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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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无瑕的神魂被牵扯得极其疼痛，沈错此刻只剩神魂也不好画符，只能不咸不淡地劝一句：“你先忍忍。”

沈错按照蔺无瑕所说的位置布阵，果不其然，每次牵拉好的魂丝全都挡住了视“线”，视“线”在触及魂丝的那一刻烧灼着融化，但是同时，蔺无瑕的神魂也会因此遭受到污染。

他本来就中了鬼蛛棺的毒，经此一遭，神魂虚弱更甚。

沈错尽量速战速决，魂丝牵扯之间，已经剜开了数十只眼，两只“炁”身上粘稠的泥浆开始向内充斥满溢，那些泥浆中的怨气和戾气不可估量，离得近了甚至能听到嘈嘈切切的絮语，全都是上古魔文，虽然沈错听不太懂，但是也能感受到絮语中毒辣的咒骂的诅咒。

眼见密密麻麻的视“线”减少，沈错和蔺无瑕得到可以容身的角落，又回到躯壳当中，鞭须蔺无瑕的阵法已经起效，魂丝跟随着巨眼变化的规律，将每一只巨眼如同串珠一般连起，魂丝最后的末端归于蔺无瑕手中。

眼睛就是‘炁’的弱点，沈错不得不惊异于蔺无瑕的天赋，他不过是杀了一只幼“炁”，蔺无瑕仅仅是旁观一次，就弄清楚了这东西的弱点。

紧接着蔺无瑕将自己神魂纤拉成的丝线在手中绞紧，用力一拽！

所有巨眼上都散发出烫熟的焦臭气味，近百只巨眼，就如同被蔺无瑕所操控的提线木偶一般，随着魂丝的收紧被迫挤到一起。

纯正至圣的灵气沿着金光璀璨的魂丝像燎原的火一般，聚拢的眼球试图用视“线”切开魂丝，但是无济于事，蔺无瑕的魂丝像生根一般扎入他们腐烂恶臭的内里。

黑绿色的眼珠在眼白中弹跳乱窜，无数只眼珠同时挣扎逃窜的样子像极了一盘洒落地面的跳珠。

除了猎奇诡异，还有些恶心，蔺无瑕扯魂丝的动作幅度更大，眼球挤挤挨挨一团，在蔺无瑕魂丝的作用下缓慢地变得干瘪。

“炁”的鞭须胡乱抽打起来，蔺无瑕操纵神魂之时已然力竭。细长的鞭须硬若钢针，朝着蔺无瑕铺天盖地而来。

沈错一把将他挡在身后，没了视“线”的阻碍，满地积液成毒的怨气与戾气皆为沈错所用，魔息将怨气与戾气吸干殆尽，纷纷被魔息输送道夔龙刀刃之上，附着大乘期神识凌空一斩！

这一斩仿佛寒夜中陡然升起一轮新月，“炁”没了巨眼，怨气与戾气的反噬于它们而言相当致命，遮天蔽日的“炁”壁传来腐蚀的刺啦声，裂开一个口子。

沈错在怨魂犹如倾泄的潮水一般蜂拥进来分食“炁”之前，将伤重的蔺无瑕拉进魔器之中。

蔺无瑕以剑支地，动作艰难，再使不出一次“长夜当破。”

沈错干脆在“炁”的内壁之中留下燃烧符和爆裂符，魔器如同一叶小舟，带着沈错和蔺无瑕跌跌撞撞地闯出来，在离开之前，沈错从储物法器中拿出自己制作的最后一个放了驱邪符箓的燃烧并瓦。

装满了怨魂的“炁”腔扔了下去。

沈错带着蔺无瑕化作流光升入空中，一环紧扣一环的爆炸声恍如炸雷，怨魂逃窜之际被沈错的魔息纷纷贯穿斩落，爆炸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斩落的怨魂再次被火焰余韵吞没，竟是一个不留。

直到最后，沈错展开神识，此方万魔窟间隙中再无一只怨魂。

他解开魔器的保护，元初化作一串珠链缠在他的手腕。

沈错将“炁”眼里的魂核全都收集起来，从焦黑的尸体和断壁残垣的废墟中翻出来最后一颗魂核时，沈错看到了意外之喜。

——骨生花。

它就藏在两只大“炁”其中一只的巨眼里。

骨生花因此而保存得更为完好，茎叶舒展，黑白相间的花瓣透露出色泽诡异的油彩。

身后忽然传来剑锋破空之声，沈错腕上金红色珠链瞬间化作夔龙刀，刀未出鞘，先接住了蔺无瑕裹挟着细碎冰雪的剑气。

沈错捏着骨生花转身，后退半步。

如今的蔺无瑕眼中看不见半分神智，瞳孔有红光流转，七窍淌血，一向束得一丝不苟的发冠也歪在一边，他口中喘着嗬嗬粗气，又是毫无章法的一剑朝着沈错劈来。

沈错几番避让，找准机会一张符箓贴上蔺无瑕前额，蔺无瑕无端嘶吼，沈错充耳不闻，手上连点他几处大穴，紧接着撑开蔺无瑕的眼皮瞧去。

不知何时，他眼下血丝已经被染成了黑绿色。

他本就被鬼蛛棺污染，方才又以魂丝杀“炁”，怨戾所化的毒侵入神魂，将蔺无瑕污染了。

只是蔺无瑕这么容易被污染吗，沈错颇为疑惑，他体内的圣人骨不会让他被污染到神志不清。

沈错：“你不会是装的吧？”

蔺无瑕：“……吼！”

沈错嫌弃地扇了扇口鼻，这么臭，看来被感染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