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退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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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秋向小姐汇报完南宫龙辰欲废婚约一事，垂首站在一旁，脚却像生了根一般，迟迟未曾挪动。屋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她冷峻的面容上跳动，使得她的神情愈发难以捉摸。小姐的目光仿若凝着霜寒，冷冷地落在那跳动的烛火上，室内的空气仿若都因她的情绪而冷滞下来。她素手把玩着窗边垂下的丝绦，目光悠悠望向远方夜色，轻声开口：“这婚约于我本就是枷锁，他既主动欲废，倒省了我一番周折。”说罢，嘴角还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念秋微微一愣，原以为小姐会动怒伤感，没料到这般反应，心中不禁对小姐的豁达多了几分钦佩。她轻咳一声，上前一步禀报道：“小姐所言极是，只是南宫龙辰此番作为，怕是受了他人挑唆。听闻他近日与那宰相府的千金往来密切，保不准背后有什么阴谋。”念秋边说，边留意观察小姐神色，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心想即便小姐不在意这婚约，可若是被人算计，那也绝不能容忍。

小姐却只是轻轻摆手，神色未改，依旧淡然：“任他有何盘算，既已无意这姻缘，我又何必将心思放在这上头。左右不过是些名利场上的肮脏手段，与我何干。”说完，她转身回坐，拿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茶香在唇齿间散开，仿若将这纷扰世事也一并咽下，波澜不惊。

念秋见小姐如此，彻底放下心来，暗暗赞叹小姐心性超脱，同时也在心底发誓，一定要守好小姐，不让外界的污浊之气近身

良久，屋内的静谧如薄冰般被念秋一声轻唤打破。她徐徐抬起头，光洁的额头上似有细微汗珠，目光游移不定，起初是一丝彷徨的犹豫，仿若迷雾笼罩，转瞬又被坚定取代，恰似穿透云层的日光。那花瓣般的嘴唇缓缓开启，声音轻柔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然：“小姐，有一事，念秋在心底徘徊许久，实在是不能再隐瞒，必须要告知您。药老……在我这次临行前神色凝重地特意叮嘱于我，要我寸步不离地守在小姐身边，还言明，无论前路遭遇何种变故，哪怕小姐您心生不悦，严词拒绝，我也决然不能违抗药老的命令。”提及药老之名，念秋的声音禁不住微微颤抖，像是个犯错的孩子害怕小姐动怒斥责，又似一位勇士下定了决心要冲破艰难险阻、表明自己的立场。

小姐听闻此言，如鸦羽般的秀眉轻轻一挑，双眸之中瞬间闪过一抹诧异之色，仿若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她心底自是清楚，当初自己濒临死亡绝境，是药老耗尽半生心血、施展浑身解数，才把她从鬼门关硬生生地拉了回来。自那以后，自己便成了药老的爱徒，承蒙他悉心教导、百般呵护。只是没想到，此番出行，药老竟会特意差遣念秋前来相伴，想来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潜在危险，要念秋护自己周全，生怕自己遭遇不测。

小姐凝视着念秋，目光仿若能洞察人心，片刻之后，她朱唇轻启，声音如潺潺溪流般轻声开口：“我向来明白药老行事，每一着每一步皆必有深意，绝不是无端之举。只是你既已言明是受师父所托，为何直到此刻才肯吐露实情？”念秋听闻，脸上顿时浮现惭色，仿若晚霞映红的云朵，她缓缓低下头，声音低如蚊蝇：“小姐恕罪，念秋……念秋只是怕小姐怪罪，一时怯懦，才拖至此时。”一个化神高阶，此时却像一个做错事的宝宝。

小姐见状，轻轻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如春风拂面般的浅笑：“罢了，既如此，你便留下吧。药老的一片苦心，我又岂有不领受之理。”念秋闻言，心头恰似燃起一团烈火，欣喜万分，她连忙单膝跪地，右手握拳，重重地抱拳行礼：“多谢小姐收留，念秋在此立誓，日后定当为小姐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念秋开心的合不拢嘴。

刘宋国的东宫近日仿若被浓重的阴霾死死笼罩，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太子南宫龙辰独自坐在雕花梨木书桌前，身姿挺拔却透着彻骨寒意，面庞冷峻如霜，仿若能凝出冰碴。他手中那支紫毫笔饱蘸着浓黑的墨汁，在烛火映照下，墨滴似要吞噬周遭的光亮，笔尖悬于素纸之上，微微颤抖，正欲决然落笔写下那封将掀起惊涛骇浪的退婚书。

此刻，退婚的消息仿若插翅的恶鸟，嘶鸣着、带着恶意与惊悚，已传遍宫廷内外。宫墙之下，值守的侍卫们趁着换岗的短暂间隙，忙不迭地凑在一块儿，压低声音窃窃私语，眼中满是窥探到秘辛的兴奋与惶恐：“听闻太子要退婚大梁国的丞相之女，那林婉月虽是名门出身，又怎样呢？在太子眼里，就是个不会武功的废物，文弱得风一吹就倒，半点助力也无。当这太子妃啊，空占着位子，也难怪太子动了这心思。”

御膳房内，烟火缭绕中，小太监们汗流浃背地搬运食材，却也不忘在忙碌的空当交头接耳，话语里满是对宫闱秘事的好奇与揣测。

而此时的林婉月正为此事高兴，因为她才不稀罕什么太子妃，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未几，刘宋国的退婚书便递至丞相府。丞相览罢，顿觉气血上涌，七窍生烟。原想着靠那“废物”女儿与皇家结亲，为家族谋一场泼天富贵，没承想竹篮打水一场空。

正当丞相怒不可遏之际，身旁谋士眼珠一转，悄声道：“丞相，莫急，您忘了？膝下还有两位如花似玉、聪慧过人的千金呢。”丞相闻听，仿若醍醐灌顶，眼中怒火渐熄，转而燃起一丝精光，似是已在心底盘算开了后续的筹谋。

丞相府的书房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荡，宛如诡谲的暗潮。丞相坐在雕花梨木书桌后，眉头紧锁，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开合着，扇面上的墨竹仿若也被这压抑气氛浸染，失了几分清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