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大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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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素瑶嫌弃地嗤了一声，没再动月饼。

她疑惑，康熙怎么就断定她能看到这四副图案？怎么就不会一送来被别人吃掉？她怎么就不会挑那些具有精美图案、别出心裁馅料的月饼呢？

也是搜索枯肠很久，从刚见到康熙的第一面起，复盘至今，她忽然想到那晚在麟趾门前和康熙的相遇，她说她别的什么也不想吃，就想吃大肉包子。

...是因为如此么？

她心中升腾起复杂感情，不由苦笑一声。

看看，多荒诞，连她曾经的父母至亲都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吃鱼，把鱼尾巴留给她，觉得她第一筷子夹尾巴一定是因为爱吃，而她只是为了避免责骂，想要吃饭太平些罢了。

她喜欢吃肉这件小事，只有康熙知道。

怎么会啊？

卫素瑶笑着笑着就眼睛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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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宫都收到了康熙赏赐的月饼，不免都感到惊喜。

因为在往年，赏月饼是太后、皇后会做的事情，且都是到了中秋正日才赏下。不知为何，今年皇上这么早便赏下了。大家猜测，兴许是今年战场捷报频传，皇上压了多年的一桩心事了结大半，心情大好。

但对此最感到奇怪的是御膳房的人。

万福在膳房负责做糕点，近日都在和底下人商量今年的月饼模具的花样，冷不丁就遇着梁九功来传旨，叫膳房做几盒月饼，先送太皇太后、太后、皇后、贵妃和六嫔，提前讨个彩头，另外还吩咐要做肉馅月饼。

肉馅月饼，万福知道民间江南一带有，但宫里从来不做，觉得失之典雅，不易储存。

梁九功还说，皇上吩咐肉馅要足。

万福再奇怪，也只得依言办事，冥思苦想，找了个苏州厨子来帮忙做苏式饼皮，最后的成果，不尽人意，但味道倒很香。万福怕耽误事情，烤了几只肉馅酥饼送呈上去，说是若要做得好看精致，恐怕还需要给御膳房两天时间琢磨。

哪知梁九功出来时笑眯眯的，传话说，皇上认为万师傅做的鲜肉月饼其貌不扬，胜在内里，这样便很好，请万师傅继续做，另备好红花汁，皇上一会儿要来给月饼点花。

其实梁九功也不明白康熙这是要做什么，但他朝夕伴君，对康熙突发的兴致见怪不怪，他一向有些奇思妙想。

在乾清宫茶房遇着高士奇，梁九功才多嘴问了句：“皇上这是？”

作为在茶房看到皇上讪讪追着卫素瑶全过程的人，高士奇会心一笑，“谙达且看皇上画了什么，送去哪个宫，不就清楚明白了。”

那一幕，高士奇不由想起他在家惹怒夫人后低声下气的样子，像，实在是像。

梁九功一想也是，“高大人不愧是皇上的知己。”

高士奇捧着茶杯，翘起二郎腿，心想，要不是他娶了夫人，只怕他也看不懂。

他幽幽一笑，“谙达守在这里吧，皇上这会只怕除了你，也不要旁人伺候。”

梁九功听了很是高兴。

今日是赵昌值班，但康熙还是唤了梁九功陪他去膳房检视月饼，梁九功想起高士奇叮嘱，不免心生几分佩服。

但康熙今日笔下发挥得不好，一连画了好几个月饼图案都不满意，通通赏给宫人，也不知画了多久，他才最终指了一个，皱眉问梁九功，“你来说，兔子背上的是什么？”

梁九功看见兔子背上困了几根枝丫或木棍似的东西，想了半天。

康熙不耐，“随便说。”

“想是...画轴？”

康熙眉梢一跳，又想再拿个月饼重新画，只是不甘心，“万福，你说像什么？”

万福小心翼翼上前探看，“木棍。”

康熙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眉头倒是没方才那么紧了，随便指了个小太监，“你来说。”

小太监一愣。

“像什么？”

小太监冥思苦想，背上一根一根的，既然不是木棍，还能是什么？他想不出，但见康熙满含期待，他只得胡乱编个回答，反正梁万二公公都答不出，要不就说是“剑”？于是口吃道：“鸡...鸡...焰...”

他十分紧张，说得牙关打颤，自己也觉答案离谱，是以声音越说越小，到后面几乎没了。

“嗯，”康熙微微一笑，“是荆。”

“万福，你底下的小太监还算伶俐。”

万福讷讷点头，神情复杂地看了眼小顺子，说话口吃，做事笨手笨脚，不知弄坏多少食材，谁能想到他有一天被说“伶俐”，这真是...世事无常。

康熙放下小楷毛笔，想想不放心，复又躬身，在兔子背的荆条旁边，写了个极小的“荆”字，这总不会猜错了。

搁下笔，选定四个，吩咐道：“烤了送延禧宫。”

分给其他宫的肉月饼，没有任何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