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月下老人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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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柳？你是在安慰我吗？”小太阴揉揉眼睛道。

那柳木仗听到太阴的问题，用杖尖敲击地面两下。

“对不起，常柳，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爹娘。”小太阴哭着道歉。

柳木杖敲击地面一下。

“敲两下是你在说对，敲一下是说不对吗？”太阴问。

柳木杖敲两下地面。

小太阴哭泣着，一把搂住那根柳木杖，发泄般地号啕痛哭，“如果我能多看，多思考，不要轻易下结论就好了。都是我害死爹娘。都是我。可我甚至没有办法为他们报仇。他们养我一场，到底换来什么？”

“职场守则第一条，新人不要过早下结论，要多看，多思考。”眼前的小太阴与张仙记忆中的太阴缓缓重合。原来，这条教训是从这儿来的。

小太阴一直哭，那根柳木杖就轻轻蹭着小太阴的肩头，就这么安慰她，陪伴她。

直到太阴哭够起身，那柳木杖跟上来。

小太阴问道，“常柳，我还有几年的时间，我想用这几年四处去看看。你若是无处可去，咱们就相伴而行。”

柳木杖将自己轻轻放在小太阴的手中，小太阴握紧木杖，又从厨房找出一只碗，从此踏上游历四方的乞讨之旅。

几年时间小太阴与柳木杖相依相伴，从北边走到南边，从西边走到东边。曾被大方地邀请进婚宴酒席上大快朵颐，也曾在路边桥下风餐露宿，见过穷苦人家的生老病死，也见过朱门绣户的爱别离怨憎会。

“木杖啊木杖，”小太阴大限将至，她将旅途的终点选在太阴庙中，此刻的她混入庙中，靠在神像的背后，神情平静地同常柳说话。

随着这两年饥荒过去，来太阴庙中求姻缘的善男信女又渐渐多起来。

那柳木杖再一次轻轻蹭蹭太阴的肩头。

“我曾认为，人在不够强大前，就要收起自己的同情心，同情人是害人的根本。但后来我发现不是这样。我也曾认为，只有变得强大，身边才会是好人更多，但这似乎也不对。”

太阴静静地说，柳木杖和张仙一起，认真地听着。

“他们将我打入凡间，不过是想让我自己发现我是错的，不过是想让我以为我前面的种种行为表现皆是由于年龄小不谙世事不够成熟。不过是以为这世俗可以将我的棱角磨平，不过是想将我变成他们。但他们错了，常柳。”小太阴轻轻摩挲着柳木杖，再用这种方式同常柳告别。

“正是见多了人间的苦难，才让我，不，才让本君更想守护这凡间。正是因为有着种种黑暗，这世间才需要有人去坚守光明。正是因为这世间不美好，才需要有越来越多的人成为美好，不说改变世界，至少坚守本心，成为这天地间的最后一方净土。本君无法要求别人怎么去做，但本君身为明月，自当高悬，普照众生。”小太阴越说越坚定，此刻的她，已经寻到属于自己的道。

常柳静静听着，听得心潮澎湃。

“本君前面是输了，付出过很多代价。哥哥，父母都离开。可本君不会一直输，本君坚信，走下去，总会有答案。”太阴说罢，带着柳木杖探头透过太阴像看向太阴像前的凡间。

有位乞丐饿得面黄肌瘦，他爬进殿来，望着太阴像前供桌上的果子直流口水。可这是神明的贡品，他犹豫再三。最终跪倒在蒲团上，拼命地对着太阴像磕头，将那果子从供桌上拿起来，边磕头边痛哭流涕边屈服于本能将果子送入口中。

太阴凝视这场景很久，告诉柳木杖，又好像在同自己说着，“你看，他哭着磕头的样子，好像本君当初跪倒在野狗面前，都是一样的。”

“常柳啊，本君要离开了。离开后本君需要变得更强，凡人太苦了，若不是生活太难，又有几人想被戾气操控，为守护这个凡间，本君会变得和哥哥一样，一往无前。回到天庭以后，本君会将手下的五岳四渎、五湖四海交出去，换本君会挂职天庭，接着寻到一位手下，替本君管理天庭事宜，好让本君有时间去闭关。等本君取得一定进展，就离开天庭，留在人间，守着万家灯火，守着人间团圆。”

小太阴抬头说着自己的计划，那双大眼睛看起来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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