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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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提名金音符的自然不止陆宁。

她很快在名单中注意到了程熠的名字，对方获得了两项提名。一个是最佳编曲人，一个是最佳单曲制作人。当然，这并非是程熠第一次获得提名。早在出道的第二年，他就已经凭借一部名叫《圈圈绕绕》的专辑，还有参与制作的团队歌曲，拿到过金音符最佳新人奖。

不过那个时候程熠还是男团成员，在许多发展上受到了限制，所以第一部专辑其实并没有发挥出百分百的风格，整个曲风更流行更商业化，好听，但不够独特。或许是为了让之前的公司放松警惕，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作为旁观者的陆宁对此无从得知。

但很明显的是，一直到团队解散，程熠才算放开了限制，发布了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章个人专辑，也彻底摆脱掉了偶像与男团的标签，正式走上了唱作人的道路。

那部专辑名为《胚胎》。

陆宁慢悠悠地去洗掉餐具，趿拉着拖鞋回到卧室，准备去洗漱。阮青没在卧室，陆宁在早上的时候加了她的好友，她自己有练习安排，陆宁也不会多过问。洗漱完毕，彻底放松下来的女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在床上，戴上头戴耳机，点开音乐软件。

她突然想再听一下程熠的歌了。

其实胚胎这张专辑，她也听过其中的几首歌。因为那年的乐坛几乎无人不知这张专辑，程熠的名字可谓如雷贯耳，所有业界人员都在谈论这个天降紫薇星。

这个人可以担得起“天才”的名号。

整整十一首歌曲，被他用各种方式玩出了花来。有的专注于表达和思考，人文气息浓厚；有的侧重编曲的构思与和声编排，某些片段去掉底鼓几乎都快变成阿卡贝拉；有的特地拿来炫技，将无数的小构思都堆叠在一起，细腻而复杂，想复刻都不容易。

当然，这些歌曲并非是程熠一个人闭门造车的结果，其中也有跟不同制作人、词作家与乐手的合作，但显而易见的是，在歌曲制作方面，程熠处在绝对的主导地位。专辑一经推出，就引起了极大反响，在那个时候，关于程熠专辑的解析视频真的非常常见，好像不去听程熠，就显得自己很没有音乐品味一样。

不过虽然听过，但陆宁的歌单里没有程熠的歌。她的歌单几乎只存老歌，里面的每一首都被循环了千百遍。而新歌每次都是欣赏完，总结一下感想就结束。

为什么会想听他唱歌呢？陆宁揉了揉脸，越过了胚胎的专辑，点开了那首被王薇用作初舞台表演曲目的《匣中梦》。

在摇摇晃晃的车上时，陆宁也总是容易被困倦影响，不自觉闭上眼睛。虽然意识还清醒，但屏蔽掉视觉这一感受，声音的存在感就会被放大。左侧的青年语气带着点谨慎，他没有在官方场合那种生人勿近的冷冽，声音低缓而温和，简直像是在给耳蜗做无形按摩一样好听。

让人不由得好奇，这个人如果唱起歌来，带上旋律，会是怎样的。一个人的印象在心中被推翻再重新构建，总会比之前更深刻。

她闭上眼。

耳机中的旋律逐渐导入，在陆宁脑海中编织着梦境的囚笼。他的声音干净而有辨识度，咬字带着一点特殊设计，在歌曲表达方面格外细致。就连小转音与强弱的分配都做得很自然，即使是像叙述一般的唱词，也会加入自己的理解，让旋律一样的词在其他方面变得不同。

即使知道这是录音室版本，也能很清楚地感受到他对自己声音的控制力与理解度。这个人也是很懂得如何把自己变成最优秀的工具的歌手。

但其实，在第一次去听这首歌的时候，没太多人会过分关注技术的好坏。因为每次，陆宁都是在“觉得好听”之后，才去思考他有什么特别的小构思。

比起技术，更让陆宁在意的其实是听感。

整首《匣中梦》都十分怪异，像是黏糊糊的史莱姆，把人的两只耳朵塞得满满当当。怪异，却又好听，还隐隐带着几分特殊的温暖。像是落入了什么充斥着怪物的无底深渊，可那些长相可怖的怪物却只是围着你看，有一些还试图过来蹭蹭你，想让你摸摸头。

陆宁扣紧头上的耳机，把自己包裹进被子里，忍不住蛄蛹了几下。

*

程熠跟经纪人刘雯做完视频报告后才终于获得了自由时间。他现在在机场的酒店休息，明天要赶另一个城市的通告，顺便还得回一趟家把那三张金贵的专辑送回去。青年坐在书桌前，耳机里放着的是陆宁的歌——《晨啼》，而在面前的电脑中，赫然就是昨天晚上陆宁表演时的照片。

已经全部筛选整理完毕了。程熠勾起嘴角，将工作时用的黑框眼镜叠起来放到一边，靠着椅背，短暂地闭目养神一会儿。

刚才的视频通话结束后，刘雯就已经把这届金音符的提名名单发给程熠了。他的名字跟陆宁相隔不远，不久前才见到了宁宁，甚至跟姐姐同乘一辆车的程熠已经十分满足了，没想到晚上还能收到另一个好消息。

作为性格偏内向的一个人，程熠是不太喜欢出席综艺节目跟各种晚会的。虽然他的唱功也算中上游水准，但程熠自认为更偏向录音室歌手跟创作型歌手，比起一次次表演重复的作品，他还是更喜欢继续创作更新更好的歌。而且他不太擅长社交。

颁奖晚会也是如此，要提前设计妆造，一次次试衣服改造型，过去得走红毯拍照接受采访发表入围感言，流程长还全程直播，一排排摄像机对准他们，简直是一刻都不能放松。再加上他这个性格，脱离组合之后跟其他同行做在一起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会在被问问题的时候回答，用刘雯的话来说，就是他在人际关系这方面既不积极也不机灵，性子还又倔又直，能走到现在全靠一身才华。

不过既然陆宁在，就不一样了。他不会对做造型这件事表现出任何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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