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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及旁人感受。或许你心里觉得委屈，可汝之蜜糖吾之毒药，我不欠你什么，你也不欠我什么。你若再要强求，咱们就连这亲戚也做不成了。”

贾宝实在是想不通他和林黛怎么就闹到如今这个地步了。

他受不了林黛的这个态度，便想要同林黛服个软道个歉，甚至将贾母买下林黛铺面庄子的事情也拿出来说，说是他的主意，可见林黛不为所动，贾宝便忍不住红了眼眶。

“林妹妹，没有那林家小侯爷的时候，咱们何等亲密如今他来了，你便同我生分了。须知我这一颗心却没变，我这又是哪里比不上他呢竟让你连亲戚都不想做了。”

贾宝话至此处，忽就想起林涧来，忙又问林黛，“我听人说他在这里，怎么如今却不见他了”

林黛淡淡道：“林侯爷已经离开了。”

“宝，咱们生分，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在扬州舍命救我护我，老太太同你连番逼迫我的时候，是他维护于我。不是你比不上他，是你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也不必怨怪我，只看看你们对我做了些什么便知道了。你是待我好过，但这好，如今也不剩什么了。我不是一定非要嫁给你，才能报答你们容留我的恩情。我欠你们的，不能用我的一生和婚事来偿还。”

“我不愿意的事情，你不能强迫我去做。”

话至此处，已经没有什么是没说明白的了。

林黛望着贾宝失魂落魄的模样，微微垂眸，悄悄用余光望了一眼琴房那边，她放在裙子上的手交握在一起，她轻轻摩挲两下自己的手背，才低声道：“我遇见他们虽晚些，可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对我也很好。”

“尤其是林侯爷，他在我心里，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在贾宝的印象中，林黛何曾说过这样直白的话呢她素来都是含蓄的，矜持的。

可如今遇见了一个林涧，竟让她说出这样的话来。贾宝亲眼所见，这是林黛自愿说的，没有人逼迫，没有人强求，更没有人掌控。

纵然林黛所用为他们二字，可贾宝心里很清楚，这个他们所指代的是那个林家。是那个一出现就以极其强势的姿态庇护林黛的林家。

贾宝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老太太和他，终究逼走了林妹妹，他们所做的那些事情将林黛心里对他们的依恋和感情都磨光了。

强求无用，贾宝知道，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了。他也不愿意真同林黛连亲戚都做不成，只能将这苦果自己咽下了。

“林妹妹，他也未必是好人，云儿来你这里一趟，方才去老太太处用饭，硬是听见一道炙烤猪肉就被吓哭了。云儿纵顽劣些，林侯爷又怎能如此戏弄她呢”

林黛见贾宝为史湘云讨公道，不由肃容道：“方才之事，怡红院及园中婆子丫鬟们都是看见了的，我这里自有人听见了全程，云丫头是如何上赶着讨好林侯爷的，你当真不知情吗只怕这会儿园子里都传遍了，老太太和太太都不来质问，你又何必急着出头呢”

“你只说侯爷不对，却不知是云丫头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林黛如今的话，真是没有一句是贾宝爱听的。贾宝来了这一趟，一点收获都没有，不但没修复好他和林黛之间的关系，反而又让他那颗尚还支离破碎的心给伤了一回。

贾宝竟觉得这潇湘馆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这眼前本是他熟悉的人熟悉的地方，可如今竟觉得陌生的恍如初见，这个妹妹，他觉得他从未见过。

贾宝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他失魂落魄的站起来，挑帘就走了，林黛也只是静静的望着，并不曾拦着。

紫鹃在旁道：“姑娘今日这些话，说的真是痛快。今日说的这般决绝，想来日后，二爷是不会再来纠缠姑娘了。”

林黛轻轻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抬眸示意紫鹃将琴房帐幔挑起，再请林涧从里头出来。

林涧从琴房出来后，便一直含笑望着林黛，那温柔专注的目光倒看得林黛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就在林黛微微抿唇垂眼稍稍避开林涧目光的时候，林涧才含笑温柔道：“林姑娘，时辰不早了，我这就告辞了。”

“外头冷，姑娘就别送了，留步吧。”

紫鹃去送了林涧回来，见了林黛倚窗而立，便笑道：“我瞧着，侯爷走的时候是真高兴。一直都在笑。”

林黛不语。

紫鹃探头瞧了瞧林黛，她瞧见林黛轻勾的唇角，便又轻笑道：“姑娘今日也是真高兴，是么”

林黛离了窗子，转身往琴房走去：“紫鹃，你去把香点上吧。我要抚琴。”

紫鹃笑着应了，拿了香来替林黛点上，又服侍林黛净手，她轻笑道：“姑娘不歇一歇么”

林黛微微垂眼，眸底隐有温柔流光淌过：“先抚琴。过一会儿再歇着。”

紫鹃笑起来，瞧着林黛去了琴房，她收拾了这边，才跟过去笑道：“姑娘今日那话，其实是说给林侯爷听的，是么侯爷待姑娘用心，侯爷想要什么，姑娘这么聪明又岂会不知呢难怪侯爷那么高兴。”

“我看，姑娘的这几句话，比姑娘亲手做的药包还让侯爷欢喜呢。”

林黛坐于琴桌前，起势拨弄了两下琴弦，又伸手按了按胸口处，她的脸颊微微发红，抬眸嗔道：“抚琴需静心。你不许再说话了。”

紫鹃笑：“好好好，我听姑娘的，我出去候着。”

林涧脚步轻快，他可比来时高兴多了，钱英刚才没在屋里，就没听见林黛的那几句话，他眼瞧着林涧笑容满面的模样，忍不住就问了一声。

林涧睨了他一眼，却没搭理他，只稍稍敛了几分笑意，反问他道：“贾宝出来后去了何处，是回贾氏住处了吗”

钱英摇了摇头：“这倒没有。属下瞧见他往曲径通幽处去了，看样子，像是出门去了。”

钱英瞧了瞧林涧神色，又问道，“少爷，要派人去查他的行踪吗”

林涧摇了摇头：“不必了。不用管他，随他去吧。”

林涧领着钱英一路出了荣国府，到了外头来，两个人刚翻身上马，林涧忽而就捂着心口咳嗽了好几声，钱英望着林涧皱眉难受的模样，不由担忧道：“少爷您没事吧这方才在园子里，还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