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古神与美人鱼

索兰的眉头微微隆起。

恶魔的低语依旧回荡在耳畔，那的确有一点点触动了他。

“焱索兰……吞噬掉他吧，他是个你抓不住的人，除非把他咽下肚子、哪里都去不了，他是不会永远在你身边的，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吃掉他吧，和你的爱人合而为一吧，你不知道那是有多么无极的快乐……”

索兰给出了一个简短有力的回应：

“滚。”

神灯恶魔的脸皱了皱，不死心地继续换上说服的语气：“你这只刚化为人形的野兽……果真是不通人情……你都不知道那家伙根本不在乎你么……”

它感受着空气里波动的情绪，继续煽动道：“嘻嘻嘻，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只要他现在，只要他现在在你身边，哪怕一分钟都是好的……蠢货！你可真会自欺欺人！”

“他又不是你的妻子、配偶或者交尾对象，换句话说你们什么都不是，什么也没有，不信你想想看，现在…他正在谁的身边？”

这句话猛地搅动了索兰的神经——

他压低了眉毛，心头蔓延上一片细针般的情绪。

神灯那张扭曲古怪的脸在黑暗中变得愈发兴奋：“去看一眼吧，就看一眼……你心里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

灯光昏暗，气氛中弥漫着无言的哀伤。

克里斯的脸仿佛一片血泊，此时此刻，连血流也停止了。

颜染努力回顾着上个世界里，那些和尚道士作法时叨念的神咒——

念了好多都不管用，记忆似是而非，颜染十分懊恼。

就在他头疼之时，克里斯的“尸体”猛地睁开了眼睛。

颜染倏地向后闪身，同时一掌击向克里斯尸体的天灵盖，伴随着一声哀嚎，“尸体”直挺挺倒下。

“啊、啊……”

“尸体”克里斯捂住头、受伤的腰腹，大声痛呼着。

颜染睁大眼睛，看着尸体浮现出熟悉的表情，转动着委屈的眼睛望向颜染，语调略显虚浮——

“苏、苏先生……”

随后直挺挺躺回血染红的床单上，大口喘着气。

“你到底是谁？”颜染仍旧夹着防范。

“我……我……”克里斯仍旧喘着气，向颜染伸出一只手，“快帮我包扎一下，我……好痛啊……”

颜染脸色一黑：“你怎么回事？不说清楚，就流血身亡吧。”

“啊啊啊苏先生！”克里斯蓝眼睛在血淋淋的脸上瞪得格外圆，“是我啊！你忠诚的朋友克里斯！”

颜染这才走上前来，用灵力封住了几处血脉，克里斯的血一止住，又重新用虚浮的嗓音喋喋不休起来：

“啊多谢苏先生！说来真令人难以置信……您刚刚在身边为我祷告，我全都听到、见到了……”

“苏先生！真的感谢您！替身为一个陌生人的我祷告！我其实深深知道，苏先生身边是不缺朋友的，只有我真心诚意地把您当成人生中的第一个友人……可您还是无私地为我这孤魂祈祷……”

颜染看着满脸都是真诚和纯良的克里斯，默默叹了口气：“不必再用那么拘束的称呼，叫我的全名吧。”

“啊！！”克里斯天真的眼睛闪闪发光，“苏先生的全名！”

在他们这个时代，能相互称呼加上姓氏的全名可是相当亲密的行为。

颜染转转眼睛，叹出一口气：“苏·颜。”

“啊！苏颜！！”

克里斯赞美诗般高呼出这个名字，带着分外悸动的表情重复道，“苏先……哦，苏颜。”

“说说你是怎么回事吧。”颜染看着死而复生后活蹦乱跳的克里斯问道。

“啊，”克里斯这才安静下来，他摇头叹了口气，“我看到那头怪兽朝苏……颜扑过去，不由自主就动起来了，为朋友赴汤蹈火是属于上个时代的美德。”

“可是我就是想这么做。”克里斯坚定地说着，又恢复了此前的那种沉定气质。

“就在我失去意识的时候，我感到自己的灵魂飘出了身体，在上空盘旋，看到了苏颜陪伴在我身旁，为我默默祷告，你那焦躁的神情和落寞的神色……”克里斯说着，脸上又悸动起来，就仿佛未经世事的少年发现了什么美妙奇幻的新大陆。

“行了行了，”颜染不耐烦打断，“然后呢？”

“然后，其实我也舍不得走，但是灵体不会脱离肉身太久，我飘了起来，向着漆黑的夜空里飞去，心里想着未知的死亡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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