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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眉头轻轻皱着,云儿嗓门大,哭起来声嘶力竭,叫她恨不得抬手掩着耳边子。却又偏偏瞧见云儿挤在自己怀中一个劲儿的颤抖着,那眼泪都已经浸过衣衫叫她生出些凉意来,才忽然觉得此举着实有些不大妥当,只伸手抚着云儿的头宽慰着“没得什么大事情,我命硬着哩,到了底下去,想必阎王也会看我可怜,放我回来多活上两日。”
眼下夜已经深了,这般冷的天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牲畜在外头叫着,院堂上的高脚石灯已经熄了,不知道是否因为王齐这一桩事情的缘故,院外头好像加了一队巡逻兵在来回巡视着。
她说话间低头一瞧,见了云儿这发式凌乱衣衫不整的模样,看起来该是本已经歇下了后又闻讯匆匆赶来。人虽然困倦但也毫无睡意,便干脆生生等着她情绪平缓下来,心上似乎已经开始思量,有无数的疑惑。
约莫有半个时辰左右云儿这精神头才消下去,啼哭声渐渐没有动静,但喉咙间的哽咽却已经是难以自控。等她抬手抹眼泪再不吱声了,胭脂这才低头问话:“不哭了?你照着阵势继续下去,等着明儿天亮。我看我这屋子都快要被你给冲了。”
云儿神色委屈,眼睛红红的,听她讲这话,是苦笑模样言语:“姑娘就会拿我打趣,人家是操心你的事情,你怎就这般不领情!”
胭脂被逗弄到了,本是想笑,却不知道怎么,脸僵僵的就是笑不出来。
云儿看她模样不高兴,也跟着不敢笑,见气氛有些尴尬,只能出言问话来缓解:
“听柳大人说,姑娘是被人绑了去,那人还是兰大人同僚?”
胭脂点头,似乎是答一个要****一个的架势,一把拽过云儿的手我在怀间道:“你告诉我,昨个我打府院离开后,府上后来发生了什么?”
云儿双眼猛地一睁,双唇微微张开,被她这么一提醒像是才想起了旁的要说的话,咽了口唾沫后忙道:“姑娘不提云儿险些给忘了,昨儿个姑娘叫云儿打后门折返回来取东西,云儿打门口瞧见一个锦衣卫打扮的人鬼鬼祟祟,身上还扛着个包袱。而且那包袱还一直往下滴着血水。”
云儿表现得十分惊诧,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一样。可胭脂知道那定是王觉无疑,所以并没有多大诧异,只说:“后来呢.....”
“后来云儿顺着那血迹一直走到昨个姑娘的洞房门口,却瞧见柳大人带了好几个大夫冲进门去,兰大人.......兰大人好像受了伤,已经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她听到这里,面色忽然一顿,低头思量了许久。
云儿又补了一句:“对了,是今儿黄昏时候才醒了过来的!”
熬过那一夜,第二日清早用早膳的时候,兰绍没有回来,只有七八担物件送了来。
云儿一惊一乍将胭脂从屋中扯出来,面带喜色与她说着:“姑娘快来,快来瞧瞧嘛!”
她本以为是兰绍备的家用所以没得什么兴趣,身子不甘不愿被扯着,甚至还打算挣扎:“你要瞧大可自己去瞧,扯我做什么,愈发没得规矩!”
哪想着人到近处一瞧的时候,惊得胭脂一张嘴张得老大,合不上个缝。
进了正门来的那一处地界上本就不宽敞,可眼下却密密麻麻摆满了古琴,长短各异,花色纹路也不尽相同。人在其间穿梭,信手一拨,音儿高低有秩撩人心弦,这一招着实打着了她的软肋。
“这是........老爷送来的?”
她面目上总算有了些喜色,忙回身问云儿。
云儿脸上的笑僵下来,惊诧地看着胭脂,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方才只顾着高兴,这些个物件究竟是哪个送来的她也没来得及打探。只挠挠后脖颈,十分为难地说道:“这个.......云儿也不知晓,方才姑娘要云儿去备香蜡,云儿一出门便看见了,知道姑娘喜琴,还以为是姑娘派人去买来的呢!”
两个人话对不到一块儿,还正思量这到底是个什么由头。门外头吱吱扭扭一阵声响传来,齐齐转头一瞧,见大门外头停下了一驾红木梁子马车,车上不偏不倚,驾着的物件正是琴盒子。
领车的马夫立在檐子上指挥,胭脂离得老远便瞧见那人额间一道熟悉的疤痕,先是不禁吸一口凉气,接着身上有些微微颤抖,忙退身回来立在云儿边上。片刻后发觉还是不大对劲,转身便要回屋去。
这时候随行的人将车上物件儿都尽皆搬进府院来,出门打那刀疤脸边上经过,抬手接下了他手上的一袋银子。那刀疤脸想与他们再言语什么,见胭脂转身要走,忙抬手叫她:“唉,兰夫人莫急,兰夫人莫急,在下有话要说。”
云儿方才本就没有发现胭脂已经悄然离开,被萧雾云这么一喊,回身一望,接着满是诧异地凑上来关怀她:“姑娘这是打算回房歇着?身子不舒服么?”
厢房就在手边上,差几步便可以安然脱身,眼下看起来免不得与萧雾云周旋上两句。胭脂便干脆顺着云儿的话与他讲着:“昨个晚上受了风寒,脑袋晕晕的有些嗜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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