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心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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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一天，安玖歌待夜连城睡去后，悄悄回到自己暖阁。

她望着高高挂起的那轮寒月，原以为靠着软枕便能安然入睡，谁知听着窗外风声凄冷，倒是睡不着了。

她轻移莲步，静立于檐下，看着悬于檐脊上的两盏暗红的宫灯风车似的转着，仿佛两只睁大的猩红鬼眼，直愣愣地盯着她不放。

她有些脊背发凉，低低地唤了声：“芳若……”

回廊的深处并无人应答，芳若许是见她睡了，亦回房休息去了。此刻她觉得偌大的王府只有她一人是醒着的。那些值夜的婢女和侍卫远远看去，就像无数尊雕像，摆在王府的各个角落。

她踏在玉阶上，看着一地月华如水，和半熄半灭的铜枝灯，恍恍然似广寒仙宫般清冷。

今日之事，她到此时想来仍旧后怕。杀死一国之御史大夫，对于他夜连城来说，仿佛是碾死了一只蚂蚁，毫不足惜。

王权、富贵，想通了，挣来挣去，终不过是一揣黄土。

更可怕的是，他为了那所谓的权势，竟可以将自己的性命押作赌注。

恍地回过神来，不知不觉自己已走到了沁莲池。她轻笑一声，如今的她活得像案板上的鱼肉一样，或许下一秒死的就是她。

从前她老是嫌现代的生活单调，一点都不惊心动魄。到了此时此境此地，她才懂得那种安定是多么难能可贵。

月亮还是那轮高悬的月亮，冷峻如霜。而那侵漏了一地的月光直直冷到眼底，再缓缓沉落，跌到心底。

此时一个温润的声音轻扬而起，像是王爷府里的一粒尘埃，静静落在这粘了露水的枯木花草之上。

“夜已深，王妃就莫要来这湖边漫步了，若是吃了露水，着了凉，王爷恐又要担心了。”

安玖歌冷哼一声，显然是毫不在意的样子，“担心？你是说我吗？”

灵枭止步向她行礼，只答了声“是”。

果然是夜连城的侍卫，干脆利落，不多半句的废话。

她麻木地转过脸，反问一声：“你家王爷还有心吗？”

灵枭不解，“王妃这是何意？”

她轻笑一声，不屑地摘过一片带着露水的枯叶，轻轻捏碎，迎着夜风飞落，回归到那片土地里。

“今日的一出戏，你与王爷虽然不说，可我都懂。什么独揽大权，什么贪污银两，什么强抢民女。他与那个孙衢都是一类人……”

“王妃……”

灵枭轻言相劝，不想让她再说下去，可是她偏就要说。

“他们都是为了权势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王妃！”灵枭高声欲将其喝住，却碰上安玖歌尖锐的目光，他发觉自己显然是越距了，又缓和下来，“王妃您误会王爷了……”

安玖歌施施向前行走的脚下一顿，“哦？你倒是说说看本王妃怎么误会他了？”

她想听听这个忠心耿耿的奴才是怎么看他家主子的。

“王爷他……”他想说什么，唇边却又寂寂无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