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延泽离川寻找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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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城内有一些早起的商铺已经开始忙碌，伙计们忙着开门，生炉子，擦桌子，柜台后的老板则将头天锁在柜子中的账本和零钱拿出来，准备一天的营业。还有的店铺晚一点，正忙着卸去排门，排门的木板一块一块地叠着靠在墙上，光亮一点一点地进入店铺中去，那店面便也一寸一寸地露出来，种种商品于是就走到光里来了。大概是由于人气旺一些，城内倒是有几分春天的样子，可是那城门外，一眼望去，却是一片寂静，百里之外看不见一人，鸟兽们也似乎都还在睡觉，异常安静，城内城外，一动一静，一热一冷，好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虽然是春末，但是由于昼夜温差大，清晨的温度还是很低，城门那铜制的门钉上还残留着一些露水，有马车一过，那些露水便被震落下来，悄无声息地碎裂在地上。城门刚刚打开，守门的卫士似乎还没有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呵欠，一团团白雾从口中冒出，带着些清晨的糊涂和慵懒。

延泽和离川各骑着一匹马并排着向城门的方向过来了。看上去，这是一对普通的夫妇，延泽手握着一把剑，剑以皮革裹着，皮革暗哑，看上去毫不起眼。离川骑着一匹浅灰色的追风马，这追风马的眼睛很大，如同一面镜子般，远处的一山一水都映在其中。她穿着一件墨绿色的大氅，帽子将她严严实实地裹在其中，紧跟在延泽身后，延泽时不时回头看看她，“小圣主你好些了吗？”

“谢谢小王爷关心，没什么，比昨天好多了，我们还是先出城吧。”离川对延泽微微一笑，她把帽子向下拉了拉。

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二人到了一处集市，集市中此刻已是人头攒动，泥泞的路上污水横流，空气中混杂着油味和鱼虾的腥臭味。予族地处平原，物产丰富，所以在还没有发生皇族内乱的时候，经济和商品发展都很迅速，普通百姓的生活虽不奢华，但也颇为讲究。予族中有很多城市，一般人都住在城市之中，城市人口密集，尤其像京城这样的大城市，鼎盛时期，人口动辄百万，这百万人口的吃穿用度都是巨大的数字，每天都会有成千上万的商品从城外运进城内。有些商品跋涉千山万水到达都城，利润是成本的数十倍，可是有时候到达京城时，城门却关闭了，这些商人就需要在离都城较近的地方休息，所以时间久了，在城外不远处便形成了一个集市，集市中既有旅店，也有酒馆茶楼。但是，这些商人在此都只是暂时歇脚，真正的享受是要到京城里去的，所以这城外集市的规模和档次，都是和城内无法比的，要明显简陋许多。

延泽和离川要找的，就是这集市中的一处猪肉铺子。

这集市很小，一条三丈宽的街道两旁林立着各种铺子，有些酒铺的酒旗伸到路中间，路中间便出现了一个酒旗的影子，在污水中飘荡。卖肉的铺子在街道的最东首，只有三家。离川和延泽一过去便看到了那只挂着猪下水的猪肉铺。铺面极小，仅仅一丈多一些，门口挂着三个从中间劈开的猪头、三副猪肚，还有很多串猪肠，一些黑色的飞虫围着那些猪下水嘤嘤地飞，一个身材瘦小的伙计不时用一束稻草赶着那些小虫。一见延泽和离川停在门口，那小伙计便热情地招呼着，“二位来副猪肚吧，现杀的，还热乎着呢。”

延泽和离川没有说什么，二人看向屋内，屋里一片昏暗，只隐隐地看着有个人坐在凳子上，似乎正吃着什么。

“我们不买猪肉，我们来找大夫。”说话间，延泽已经下了马。

伙计本要用刀割下门口挂的那副猪肚，此时停了下来，他的眼神一闪，如同手中的尖刀那般锐利冰冷，“两位客官搞错了，我们这里是猪肉铺，不是医馆，医馆在街道那头呢。”

延泽从袖中掏出一颗蚕豆大的黄金放在切肉的案子上，“这些够吗？”

伙计看着那金豆，迟疑着，屋内的人站起来，来到伙计旁边，将手上的最后一块卷饼塞进嘴里，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后，他拍了拍肥胖的胸脯，眼睛盯着那金豆过了一会，然后脸上陡然堆满了笑，“二位，里面请。”

门口那瘦小的伙计此刻也才笑了起来，他从肉案后面走出来，将延泽离川的马接过去，把缰绳绑在门口的石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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