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泰坦塔计划

从手上传来的结实触感告诉他自己没有身处仓库，没有撬棍没有炸弹，他已经不再是罗宾，他现早就变得更为强壮更为致命。

杰森深吸了一口气，躯体却突然违背他的意志，以一种过于迅速的动作站起身，有些踉跄地冲到工作间深处。

一把拨开遮掩用的物体，可活动的铁柜后露出一处电子显示屏。他喘着粗气，凭借着肌肉记忆输入了密码——0427，他的忌日。

滴的一声，电子锁打开，一块地板略微下沉后平移着收起，黑漆漆的门洞出现在角落中。

（当塔利亚买下了整栋公寓楼送给他后，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在其中加入一些隐秘地暗道与反英雄专用秘密空间呢。如果杰森愿意，他可以在十秒内通过密道从六楼出现在地下室，逃脱任何有可能的追捕。）

随着杰森从门洞边的梯子上滑下，这处位于一楼的封闭小空间内亮起惨白的灯光，一道道平行的灯带映照出密室中的景象——角落里堆放着的rpg发射器，比楼上排列更为密集的狰狞枪支，充满异域风情与刺客特色的一墙冷兵器，以及艺术品一般整齐摆放在柜子中的各色红色头罩。

这里原本就是杰森的安全屋，早在他第一次作为红头罩重返哥谭阴湿的土地上时就已经购置了下来。

唯有房间中央的一张工作台看上去不像属于曾经统治过犯罪巷黑|帮的犯罪首领：针线、缝纫机、设计草图——这仿佛属于一位偏执的裁缝。

而在散落的布片与线头之间，平铺着一套曾经属于哥谭夜晚的鲜艳制服。

除了这套制服的尺寸看起来适合一位六英尺高的男人。

这关乎一个被杰森几乎放弃了的计划：潜入泰坦塔，让新的小鸟知道在羽翼未能丰满之前就尝试飞翔会迎来多么悲惨而疼痛的结局。

他甚至已经前去调差过泰坦塔的门禁系统——杰森·托德的信息依然有效。

呵！在他作为罗宾的时间内，迪克曾经的队友们可并没有给予过他什么好脸色，他们甚至没有在他死后给他树立一座雕像！

毕竟他的死亡只是出于自己的愚蠢，他无能到他们不愿承认他也曾经做过哥谭夜间的少年英雄！

二代罗宾在泰坦中似乎只是一段失败而无关紧要的过场，像是爆米花片中两段高潮间没人爱看的平淡叙事。但是夜翼不一样，新的罗宾也不一样。杰森利用泰坦塔未删除的信息骇入过一部分信息，他的替代品在一次次行动中发挥的作用比杰森曾经幻想自己能够做到的还要多。

——他一直是个失败者，一个活该被淘汰掉的跟班。

愤怒让他的双眼刺痛，酸涩的感觉在齿根燃烧。他做出了一整个计划，以黑暗中的潜入开头，以曾经的亡魂出现在血泊中作为高潮，以无尽的痛苦甚至少量的死亡书写结尾。

他花费了数个夜晚，自己缝补出曾经的制服——这是冲突感与戏剧性的重要组成元素——每一根针线都仿佛是在他的心上穿过，不断给那个完全被愤怒裹挟的青年带来令人上瘾的刺痛。

他幻想着让替代品在身下求饶，期待着蝙蝠侠悲痛地趴在另一具尸体面前哭泣，计划着在与蝙蝠侠的最终对峙之前先给自己的“继任者”一点血淋淋的小惊喜。

直到达米安给当时的他打了一个电话。

“托德。”他的弟弟在一年后又一次称呼了他的姓氏，“母亲说你最近在忙于一些低级情绪驱动下会做出的无意义行动。”

杰森还在忙着手上的活，并不想搭理达米安，也不想被还没自己腰高的小孩指责。因此他粗声粗气地说道：“让我一个人待着，达米。”

“tt，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会同意你那个回到哥谭向丑角复仇的计划，但已经到现在这一步了，我也不能看着你因为你那过于敏感脆弱的情绪和无法处理压力的大脑而导致自己计划的失败。”达米安清了清嗓子，“总之，你那个进攻泰坦塔的计划不会带来任何好处，只会在你和父亲面对面之前就暴露你自己。”

“fxxk

off——”

“还有你真的准备穿着你手上那套东西潜入泰坦塔吗？我原本以为你的衣品已经处在一个低谷了。”

杰森啪一下扔下手中正在修改的布料，举起自己摆在一边的手机，打开摄像头，看着自己的弟弟出现在屏幕中。

“你好，托德。”达米安在镜头前正襟危坐，看见他打开了摄像头后，矜持地点了点头。

杰森叹了口气，被达米安这么一打岔，方才绵延的愤怒好像也被打断了一瞬。“……如果所有人都死了就不会存在暴露的问题了。”顿了好一会，他才在达米安的注视下找补道，并且避开了他兄弟翠绿色的眼睛。

“akhi（阿拉伯语，兄弟）。”达米安·奥·古突然放缓了语气，“你知道我会替你复仇的。母亲说我也许很快就能到哥谭来，我会用利刃和鲜血让他明白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呆在那个位置。德雷克不值得你耗费过多的精力。”

达米安的语气带着他一贯的认真与郑重，杰森知道他的小弟弟总会说到做到。他又叹了口气，“habibi，我相信你会的。但你也知道我向来不认同你去接替罗宾的位置，我不能忍受一点你处于我曾经历过的噩梦中的可能性。”

“akhi，你知道我的训练不是随便……”

随着达米安的言语，怒火从他心中缓缓溜淌而走，留下一个黑漆漆的空洞，与一套再也没有被拿起了过的制服。

——直到今天，再次搬进了这栋公寓的杰森感受着内心空荡的地方又在叫嚣着渴求用新任罗宾的鲜血来填满它。

退役反英雄杰森用力攥着那套鲜艳的服装，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布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小丑的笑声好像还回荡在杰森的耳边，‘反手还是正手？’‘蝙蝠侠会来救你吗？’他把头埋进双手，不自觉地颤抖。

回到哥谭好像重新唤起了杰森体内他所厌恶的那一部分，好像让他重新变成了犯罪巷里面那个脆弱的孩子，那个会渴求着蝙蝠侠的关注的孩子。

不，不可以。杰森在内心重复着告诉自己。楼上还有一个真正的孩子在，一个被黑|帮追捕的、神秘却可怜的孩子。他不能为了去找罗宾复仇而把这个孩子就这样留在哥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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