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体的海拔足够她望见崖下抱作一团的万家灯火。向上则能看见宽阔夜空的浩瀚群星和月亮。
另一侧的陆狄,何尝不是看见同样的景色。
没过多久,乔枫吟便抱着自己的胳膊睡着。却不知黑暗中的陆狄,一直醒着。
感受到对面之人的气息变得平稳,陆狄将她的外衣过去披回她的身上,给她盖好。
他自己则在原地运功,试着给自己调节一下。而且,他的身体情况一定比乔枫吟要好,因此他更忧心她是否会觉得寒冷。
一夜过去,乔枫吟醒来时,金乌尚未出来。
或许是睡得并不舒服,她醒得早。
没一会儿,陆狄亦醒来,他是准时醒的。
从洞口向外望去,崖底铺满层层云雾,山川河流的轮廓和形状皆隐在雾中。如此壮观景象,令人胸襟浩荡。
昨日,他们坠崖时的惊险之感可想而知。
金乌自远处的地面缓缓地升起,橘色的,圆滚滚,点缀在云雾上,将天际照得亮堂堂。
陆狄正收拾着自己,收回火折,别好刀,转眼看向乔枫吟。她正立在洞口远望,背影纤细有姿。
“呼噜”一声,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在叫。
但陆狄可以肯定不是自己。
乔枫吟摸着腹部,终是收了观景的心思,回头发现陆狄已然收拾妥当,随时准备离开这里。
陆狄问她:“你饿了?”
乔枫吟点点头,饿了又能如何,此处也不见有吃食——哪怕野果子。
陆狄叫她在洞里等一等,他出去一趟就回来。
外边地势危险,乔枫吟不敢麻烦生着病的他到处乱跑,因此想拦下他。
乔枫吟道:“朱大人应该很快便会派人来救援我们。”
陆狄顿住脚步,点了点头,道:“如果不出意外,差不多今日午时我们便能够出去。”
话毕,他已然瞧见乔枫吟的脸上露出喜色,并且冲他说一句“太好了”。有几分可爱,像她养的那些幼小的狸奴差不多。
陆狄抬高目光,做了个深呼吸,没再瞧她。
他仍旧决意去洞穴外边寻找到吃食给她。
乔枫吟没有拦住她。不一会儿,陆狄便从外边回来。
他用捕快服兜了一兜青果子和红果子,满满当当的。如此花花绿绿,和黑色衣服形成鲜明对比。
陆狄没有忍心把果子扔在地上,怕沾上灰尘,而是直接递给乔枫吟,轻“嗯”了一声示意。
陆狄还解释说:“这些果子我都尝过了,能吃。”而且有些他见过,是些山野间的寻常果子。
乔枫吟连声道谢,从他那里拿走一些,还剩一半留给他果腹。
陆狄却推过去,道:“都给你。”陆狄拿眼神看向她,很是真挚,望进乔枫吟的心坎里去。
他此番弄得她都有丝暖意,一股子陌生的不好意思的感觉从心头蔓延至双颊。乔枫吟摇头婉拒道:“这可不行……”
陆狄仍旧不为所动,塞过来大多数果子,只留下几颗给自己。乔枫吟稀里糊涂地接下那些。
陆狄见状,不再和她多言,自顾自地走开。
寻找尸体之事,不光官府的人,连桃源饭馆里的人亦主动参与进来。
众人在山崖底下的四处角落寻了一整个晚上,终究未能寻到他们二人的尸身,甚至连一点身上的信物都不曾寻到。
大家在崖上崖下搜了整整一夜,至凌晨方回官府复命。朱添让他们先去休息,王献却一点睡不着觉。
朱添跟他道:“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他让他要是不困,待会儿吃完早点跟另外一拨人,拿好救人的装备去悬崖下面看能不能寻到他们的影子。
王献没有迟疑地遵命。
同时,山崖底下,陆狄为让赶来察看他们死讯的兄弟们找到他们的线索,只好拿着乔枫吟昨晚剩下的布条去崖壁上做记号。
如果不够,他又从自己的身上撕下来一些挂在藤条上。
他庆幸昨晚黑衣人不曾来过,依然祈祷今日不要碰上。否则凭他一己之力,加上一副病体,不可能护好他们二人。
终于,按照陆狄掐算的时间,捕快们来了。
他们依照朱添的指示放绳子下到悬崖,而后派人通过绳子下去。王献最为积极,很快,他便发现陆狄做的信号,朝着同伴们大喊:“陆大人没有死!陆大人没有死!”
捕快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他,看见他手里陆狄衣裳撕成的布条。
王献跟着布条的痕迹,摸索到洞穴附近,乔枫吟和陆狄皆已看见他。
陆狄呼唤他的名字,乔枫吟也跟着向他挥手,叫他“王大哥”。
王献一下子眼睛便红了。看见乔枫吟还活着,他是欣悦的,看见陆狄还活着,他是无比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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