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水帘一梦，琵琶一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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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长，持国，多闻，广目。

司风，司调，司雨，司顺。

持国天王怀捧四弦碧玉琵琶，低眉信手，指节翻飞，声调时急时缓，震彻长空，增长，多闻与广目都站在他身后，面不改色，听着下方花果山的哀嚎声直冲云霄。

于神于魂，那琵琶乐音其实是不能造成任何伤害的，只是单纯的难听而已，只不过是难听到登峰造极的地步，花果山的妖们抱头鼠窜，四处躲避。

此等乐声足以令江海为之凝滞，日月为之倒悬，上彻九霄，下达地府，天怒人怨，鬼哭神嚎。

一妖仰天大骂，既而情绪崩溃，以头撞向岩壁，砰砰砰几下撞断头上的磷角，动作未停，直到将自己撞晕过去才罢休，额头上汩汩流血，脸上满是解脱的神采。

一妖捶胸顿足，痛哭流涕，状若疯癫，怀疑自己为何要生在这天地间，既而纵身一跃而下，跳进了水帘瀑布的滚滚波涛里。

准确地说，这已经不能算作乐音，而是无常锁魂音，泰山招魂乐，足以令生者死，死者生......

一曲奏罢，琵琶声停，持国天王双目微阖，宛如禅定，嘴角带笑，犹自陶醉在余韵悠长里。

他太过沉迷，连孙悟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面前都没有发现。

云上的其余三人紧张起来，因为他们也没有发现孙悟空是何时来的。再看孙悟空面色如常，似是并未受到琵琶音的影响，他们更加紧张，因为所有听到过持国弹琵琶的人，都会无不例外地想要杀之而后快。

孙悟空对着尚未睁眼的持国天王说道:“你弹得很好听！”

旁边的增长天王魔礼青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怀疑风太大，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问道:“他说什么？”

广目答道:“他说持国弹琵琶好听。”

多闻说道:“他听力有问题么？”他又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的头，“还是说，他这里有问题？”

原来这四人自打受封为天王以来，天下清平，四海稳定，他们的职责便是守门护世，司掌人间风调雨顺。因此职位太过清闲，故而他们有了一项业余爱好，喜世间风雅之事，逐渐养成了一颗追逐艺术的心。其中持国天王最甚，一把碧玉琵琶，满天庭觅寻知音，逢人便要为其弹奏一曲，魔音催耳，所到之处仙家无不退避三舍，导致无数仙家到玉帝王母处告他扰民，更有天庭武将难以忍受之下，真的拔刀相向，掀翻桌案冲上去想要砍死他。纵然困难重重，神怨沸腾，依旧无法阻止持国对乐理之道的追逐探寻。

持国霍然睁开双目，愣了半晌，方才露出激动而又狂喜的表情，“哪里好听？！”

悟空说道:“我听着你的琵琶声，想起从前，在山间食不果腹饿了许多时日终于有了一枚桃子吃的感觉，翻山越岭跋涉万里长路脚底流血后终于抵达目的地的感觉，心中所求所想终于实现的感觉，是世间美好，而又自由的感觉......”

“那么，你用什么听？”

“我不知道，总归不是用耳朵来听的。”

俗音入耳，雅乐入心。

持国激动地语无伦次，颤抖着挥手，“来来来，大圣，你快坐，坐！我再为你弹一曲。”

指按弦上魔音起，这一次持国演奏时更加投入，下方哀嚎声相随而来，而悟空与持国皆是倾心沉醉的模样，如临沧海，如沐清风，恍然间神思仿佛越过千万里。

琵琶声起时，请君为我倾心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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