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眼泪

他是圣诞节不请自来的客人，也是我往后圣诞节的固定礼物，更是我的共犯，我的同党。

那天是圣诞节，我还没有这么多的朋友，圣诞节还是我自己过。

我当时想着下班锁门去买点东西，却意外听到诊所里传来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反正我有足够的能力自保，去看看又如何？这样想着，我关门回到诊所，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狼狈。

这是我对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

我不是不认得眼前这位大名鼎鼎的杀手，只是眼前男人的形象和我在太多地方看到的都不同。

男人保养良好的及腰银发乱七八糟地沾染了血污，黑大衣沉重地落在地上，看不出哪里受伤了，吸满血液的衣角洇湿了地板，留下一大片血迹。

他看起来糟透了。

我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一番状态不好的男人。

琴酒，这名字如雷贯耳，和里世界有点牵扯的都听说过这匹孤狼，只是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没能见他就已经先死在他的枪下。

这是个切切实实的危险人物，手上沾了太多人命，我有时也会想，琴酒会在午夜梦回梦到那些死去的人的鬼魂来找他索命吗？

现在他看起来不太好，他也会在这里、在这个小诊所里死去吗？看见我，他又会说些什么呢？会杀了我吗？

我饶有兴趣地蹲下，试图看到男人更多的表情。

然后我愣住了，接着情不自禁向他伸出手。

琴酒的危险性有名侦探柯南几千集的延续衬托，虽然因为主角光环让琴酒和柯南一次次错过，但抛开剧情要素，这个男人理智谨慎，踏实稳重，推理体术射击等等都十分擅长，偶尔也会说出“我要吐了”“恶心死了”这种玩笑话。

他是一把属于黑衣组织的刀，是boss命令最忠诚的执行人，是无坚不摧的top

killer。

他无疑是危险的，但让我动容的，却是那双痛苦的眼睛，那是什么东西永远破碎了的痛苦。

男人墨绿的眼睛里点着火，像是要竭力去燃烧，浩浩荡荡，热热烈烈地烧尽世间一切事物，可空无一物的土地只是荒原，再没什么能任他燃烧的了，于是他只能静静地熄灭，留下一点带着余温的灰烬。

你在为什么哭泣？

琴酒是这副模样的吗？

脱离了动漫里的印象，在我面前的是如此崭新的琴酒，他也很陈旧，像是一把快刀在夕阳下镀了一层锈。

他现在真的很虚弱，但是有某种更大的悲恸降临在他身上，让我只能为他落泪而做不出什么威胁或者伤害他的行为。

于是我把他扶上床，帮他摘掉了礼帽，脱去那身浸了血的长风衣，再剪开他的衣服帮他做简单的治疗。

崭新的刀伤枪伤和狰狞的疤交错在他的皮肤上，我猜这些伤口也许是来自一场惊心动魄的突围，或者是一场光明正大的清洗？

床头开着一盏暖光灯，让他的肤色看起来没那么苍白。

但依旧是白瓷有瑕，我莫名有些看不惯这些伤了。

处理伤口的这个过程他意外的温顺，乖巧，好像是被丢弃的家犬——我被这个联想逗乐了，丢弃？谁能丢弃琴酒这样的角色，他从不属于谁，而是应该永远忠于自己。

琴酒就是这样任我摆布地坐在床上，不开玩笑的说，我现在能想出至少十种杀了他的办法，这副模样实在让我觉得割裂。

我茫然地爬上床，倾身用手心掌住他的脖颈。他的脉搏在我掌心突突地跳动，像是真的有那么一条汹涌奔腾的河流，在我手下蛮横地冲开了坝口。

“你在悲伤吗？”

我莫名有些执拗，盯着他的眼睛收紧掌心，可能我看起来没什么威胁性，琴酒连一丝挣扎都没有，就这么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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