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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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橙她们虽然名义上拜的师傅是曹绣绣，但是实际上每次授课曹奶奶都在旁边听着，时不时的提点一下，一点都不藏私。

曹师傅给她们几个安排的学习顺序是——漏粉、选色、劈线、刺绣、绘图。

宫绣入门第一课就是“漏粉”，相当于服装行业中的“拓版”。

漏粉：正式动针之前，先将要绣的图样描绘在蜡纸上，然后沿着图样的轮廓用针扎出细密的小孔，再在蜡纸上撒上一种特制的粉，粉末透过小孔沾到布料合适的位置上，这样图样的轮廓线条就清晰的印在布料上了，等图案绣完以后，再用清水擦拭掉粉痕就可以了。

选色：宫绣的一大显著特点就是绣线配色鲜艳，它的选色配色跟瓷器中的粉彩相近。

中国传统文化中以青、白、黄、赤、黑为五色正色，在京绣中又分出上五色——红、绿、黄、白、黑和下五色——紫、湖(淡青)、蓝、粉、香(古铜)。

虽然色彩丰富，但京绣讲究的是颜色间的协调统一，根据整体设计的需要进行调整，不杂不浮，端庄沉稳。这配色就像服装搭配，经验和天赋都很重要。

第三步是学劈线。

宫绣因为其用途的明确性，决定了它在选料上富丽豪华、不惜工本。在以前，宫绣的绣品地子和绣线都是蚕丝。

不过现在宫绣来到了民间，别说如今只是练习了，就是学成以后也不见得能用的起桑蚕丝。所以她们师徒选的都是市面上最最普通的绣线。

在劈丝方面宫绣并不如苏绣要求那么细，一般只劈成二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就可以了。

第四步就是最难、用时最长的刺绣。

听曹奶奶说，当年绣花局里头的绣女天南海北哪里的都有，开始各自有各自的绝活，但是任何地方都存在竞争，时间久了，都会互相学习，最后而形成了独特而严谨的针法路数。

在针法上，京绣继承了苏绣的法制，有齐针绣、抡针绣、套针绣、施针绣、滚针绣、切针绣、平金绣、打籽绣、网绣、穿珠绣、盘金绣、圈金绣等针法。

宫绣成品讲究平、细、匀、光。要想做到这几点，就得在针法运用上下狠功夫。

例如绣珍禽异兽的时候，要想体现其毛发的蓬松柔顺、栩栩如生，就要用施针、滚针技法来实现；

绣各种花卉草木的时候，既要表现花叶的纹理清晰，又要充分展现出花朵娇艳盛放之姿，需要用散套针法来刺绣；

宫绣中最常见的龙凤，则要用盘金绣，这样才能充分体现皇族气派，华美富贵。

别说学会这些针法，就是把这些理论知识都记住了、烂熟于心，少说也得几个月时间。

听到这里，田橙、关燕她们几个都以为学会了针法也差不多就已经到了终点，没想到后面还有一个课程，那就是绘图。

关燕：“不是应该先画图然后再绣吗？为什么绘图是最后才学呢？”

曹奶奶说道：“这里头的缘故你们不知道，过去的绣娘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好些个绣娘都是用现成的纹样拓下来去绣，这些绣娘依仗的就是手上的针线均匀质密，一针不差。这种只能算低等绣娘。

“真正顶级的绣娘不仅要绣得好，有一手好针法，还得自己能绘纹样。”

田橙：“不是说咱们宫绣的纹样都是固定的吗？”

曹奶奶：“基础纹样是固定的，早有定例，但是真正好的绣娘要什么都能绣，并不拘于基础纹样，比如屏风、床幔等这等大幅绣品，给不同的人用，不同时期用的都图案不同，每一幅绣品都是顶级绣娘自己绘制的纹样。”

曹奶奶还说：“咱们宫绣最讲究规矩，所有的图样用什么地子、什么绣线、什么颜色、大小尺寸、甚至绣多少针那全都是有严格规定的。

“必须先得能把所有规制式样烂熟于心之后，再去想新式样的事儿，否则只能学出一个四不像来。”

田橙几个听了肃然起敬，她们知道宫绣的每一种纹样都端庄大气，精美华贵，经得起端详，受得起推敲，正是因为这都是经过多少代手艺精湛的大师们反复打磨出来的。

这些都是艺术的瑰宝，她们能够偶然闯入这样一个瑰丽的艺术领域而心生庆幸和虔诚的敬意。

宫绣艺术博大精深，田橙越学越觉得自己需要学的东西太多太多，她就像一叶小舟入了自己渴望已久的大海，每天下课之后，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沉迷在五彩斑斓的绣线当中。

专注一件事的时候总是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田橙感觉仿佛只是过去了三五天，在收到马野信的时候，才赫然发现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因为马野随信寄来了一张《滨城晚报》，报纸的发行时间正巧是田橙拜师那一天。

展开报纸，田橙一眼就看到了头版头条最显眼位置上的那张照片。

少女的目光带着不其然的欣喜落在照片中少年阳光下的侧颜上，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动了两下，她笑了，眼睛弯成了一弯月牙，嘴角两个小小的梨涡里都漾着高兴。

马野变了好多——阳光下的少年很健康，皮肤再也不是冬日里冻得发紫的青白色，取而代之的是健康的小麦色。

虽然只是半身照，但是也能明显感觉到他健壮了很多，手臂上鼓鼓的肌肉有一种蓬勃的力量感。

田橙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她把那篇报道逐字逐句的读了一遍，不过文中并没有提到马野的名字。

然后田橙打开马野的来信，没想到信纸展开又掉出两张照片：

一张是马野披着风衣站着回头的照片，夕阳照在他三七分的刘海前，造成一种自然的光影效果，照片中的马野高大帅气，趁在夕阳的暖色里头，仿佛港台电影里的一张明信片。

另一张照片中马野背靠着一棵大树，一腿伸直一腿屈膝，右手拎着一个墨镜随意的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少年对着镜头痞痞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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