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苗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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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什么，北辰挣开双眼，谁都不能将他要保护的人拖进地狱，谁也不能将宋曜灵的眼睛蒙上尘埃，他想起水镜之中，那双不经意望过来的眼睛，清澈坦然，比他最喜欢的那颗宝石还明亮。

北辰抬头看向宋曜灵，却见她将腕上的红绳摘了下去，他嘴角笑意一僵，紧接着感到一阵近乎让人扭曲的力量将他按在地上，虽然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但却也感受到了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嘴角留下暗红的鲜血。

红绳就在眼前不远，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北辰却无法触碰到，拼尽全力手也只是抽动了两下，他嘴里喃呢着：“为什么要摘下，红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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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全是阴冷之气，宋曜灵并不像她们想的那样进入到了自己的曾经，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纤细滑嫩，丝毫没有剑茧在上头，视线也矮下去半截。

宁静被打破，她听见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她转过身看见有几分眼熟的脸，男人穿着洗到发黄的麻衣，眼神期期艾艾地盯着自己，眼神中有她看不懂的情绪，似乎是欣喜，又有几分厚重，她觉得这人好像开心得没了边一样。

宋曜灵看看男人，又看看自己，她穿着亮紫色的长裙，上面绣着流畅繁复的银丝，板料坚/挺，毫不逊色于百衣坊的衣裳，头顶沉重，她摸了摸，似乎是尖锐带有棱角的饰品，宋曜灵似是明白了什么，问男人：“你要多少钱？”

男人愣住了，有些难过的低下头，道：“雯儿，你怎么这么说。”他垂着头，声音发哑：“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我已被青云宗长老选中，你安心！给我五年，我一定风风光光的回来娶你！”

宋曜灵：“哦……？”她恍然一惊，自己好像错把这人当成送衣服的小厮了，宋曜灵感觉灵魂似乎被拉扯了一瞬，随即便不受控制的要抱上了眼前的男人，她额角青筋微凸，怒道：“干什么啊，安什么心，安的什么心！”

力量涌现，将她的灵魂撕扯离开躯壳，她游离在两人相抱的一米之外，静静地看着她们相拥，宋曜灵百无聊赖地看着两人，自己仿佛和环境融在了一处，两人还在耳鬓厮磨，宋曜灵就观察周围的环境。

不看不要紧，仔细一看便出了大问题，这不是她们三人歇脚的那处吗？宋曜灵绝不会错认，她对树的模样有几分敏感，因为小时候自己经常在孤山后的老槐树下看月亮，也曾细细描摹它的树纹，想它究竟活了多久。

因此在倚着树和系统说话之时被硌到了的时候她便摸了一把，绝不可能错认这样奇特的虫洞，她还在思索中，就被扯到了了另一处，她这才看清方才附身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她的服饰和书中所记的苗人相差无几，刚才摸到的尖锐便是银饰的边角。

她嘴角一抽，似乎是被束缚在这个叫雯儿的少女身侧了，她本以为少女要带她去哪里，却不曾想少女停下了脚步。

她忧心忡忡的望着男人离开的方向，眼睛还发红，宋曜灵飘了过去，道：“看什么呢？”

本不指望她有所回应，却不曾想少女直勾勾的将视线转向了她，少女声音哽咽，却有几分感激：“谢谢你，你是第一个没有操控我身体的人。”她声音怅然，却让宋曜灵疏通了部分思绪。

少女回答道：“我看的是我的爱人。”

宋曜灵尴尬的勾了一下唇角，期待她并没有发现自己将她的情郎错认成小厮，但事不随人愿，少女强撑了笑意，道：“他看起来很穷酸对吗？但是我这身不过是圣女服而已，我也没有高贵到哪里去……”

宋曜灵掩着唇，补救道：“其实年轻人朴实一点挺好的。”

少女冲她感激地笑了一下，苦涩道：“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我从很久之前就被困住这里，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操控着和张郎说话，但是他们总是对着张郎恶语相向，说什么他还不如永远不要回来，骂他是废物……”

她眼神中就有几分茫然，盯着男人离开的方向，疑惑道：“为什么不回来？张郎不是废物，他待我很好，只要再过几年我炼成阿婆要的蛊，我就可以和张郎到山外生活了呀？”

“嗯……或许废物是指天赋之类的？和对你好不好并无关系。”

少女眉眼间有些迷茫闪过，她却坚定道：“张郎顾惜着我，又不嫌弃我是个瞎子，只要我离开苗寨就好了……”

宋曜灵一时语塞，只是道：“你是个瞎子？”宋曜灵在她眼前晃了一下手指，却见女人眼珠转动，只是有些不灵敏，少女道：“我是，这是我们苗人的缺陷，圣女双目失明，要在成年之时融入圣子的血方才得以视物，不然便会长出蛇尾……”

“融圣子的血，怎么融？”

少女道：“全周公之礼之时……”

“啊？”宋曜灵想起苗人似乎是母系社会，便了然道：“好。”

少女歪歪头，见她明白了就继续畅想她与情郎的未来：“到时我便和张郎远走高飞，生儿育女，再也不用每日放血控蛊，反正圣女并非我一人，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她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这世界上只有张郎真正的在意我……”

宋曜灵：“……”

少女说着说着又安静下来，她突然蹲下抱着身子，道：“可是没有机会了，我死了，张郎会和别人娶妻生子吗？”她问宋曜灵，宋曜灵只好道：“不知道，不过他既然这样喜欢你，应当会为你守寡。”

少女眨眨眼，冷静道：“那如果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