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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从书桌上将那信件递给白笙落。
信纸有很多褶皱，应该是被翻来覆去地看了不少遍，但又像是被人压过，纸张平整得有些刻意。
白笙落没在这些细节上过多停留，她一目十行地看着内容，眉头越皱越深，看到最后的时候，她难以置信地又看了一遍，然后猛地起身向外走去：“肯定是有什么情况，我亲自去看看。”
沈潜伸手拉住了她：“不用。再过一会你就得启程了，现在去怎么赶得上。”
“怎么赶不上？就算迟了一天两天，上京队伍敢不等我吗？”白笙落一脸冷色，说出来的话却尽显匪气。
沈潜弯唇笑道：“是，我们安乐郡主最厉害了。”
白笙落无语：“你把我当小孩子呢？”
她又急道：“这种事情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你跟我一起去。”
“笙落。”沈潜加重了些语气，他继续道：“不用逼她。”
白笙落：“这怎么能是逼她？说不定她也有什么话藏着呢！你们俩难道就要这样错过一辈子吗？”
白笙落声音有些大了，外面守着的人犹犹豫豫小声问道：“将军，郡主，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听到这个声音，白笙落才稍微冷静了些，沈潜好笑地看着她，对外面人说道：“没事，我跟郡主在谈事情。”
“哦，好的。”外面安静了下来。
白笙落怄气似的坐下，沈潜看着她，就好像又看到了幼时那个肆意骄纵的小女孩，他放缓了声音：“不是错过，我想，她给我写这句话也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顿了顿，对上白笙落的眼睛：“其实她在想什么我也能猜到。”
“那她在想什么？”白笙落问道。
“你不知道吗？”沈潜反问。
白笙落皱起小脸：“我怎么会知道。”
沈潜垂下眼眸，又淡淡地笑着抬眼看她：“你和慕时泽怎么样了？”
话题转移得太快，白笙落更疑惑了：“这跟我和慕时泽有什么关系？”
“有一点，她有些地方跟你很像。”沈潜顿了一下，“比如……自尊心很强。”
白笙落向后靠了一点，腰背碰上椅背。
“先前你来西北的时候我就猜到你可能在京城遇到了什么，但我不认为是其他人发生了冲突，因为以你的身手和聪明程度来说，京城那些人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他看着白笙落，补充道：“即使太上皇退位，当今圣上视你为眼中钉。”
这句是夸奖，但白笙落显然不在状态，她实在不太想听沈潜一字一句地剖析自己，略有些烦躁地转头看着书桌上的毛笔。
“所以那段时间我派人去京城查到了一些消息，也就是你跟关于这位慕将军的事情。起初我是不太在意的，这些年虽然你经常寻欢作乐，但我知道你没对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动过心，更不可能因为这些情爱之事弄伤自己。所以我一直笃信，这件事情跟慕时泽没什么关系。”
沈潜深吸一口气：“直到这几天他来西北。”
他看着白笙落已经冷下来的脸，顿了顿继续道：“之前我就奇怪，一个锦衣卫指挥使，本该是常驻皇帝身边，连长安都很少出的职位，怎么会一时兴起跑来西北，还主动对我们示好。”
白笙落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说什么，沈潜这副样子，明显是已经猜到他们之间的事情了，就算是辩解，其实也没什么作用。
沈潜很轻地笑了一声：“你们俩之间的氛围还挺明显的，我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不对劲了。你跟慕时泽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管是背叛、反目，还是一些别的什么，我猜，最后你应该在他面前露出了不愿意被他看到的一面。”
白笙落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她有些忍无可忍地打断道：“先略过这段吧，不是在谈你跟星如吗？”
沈潜眼中闪过一抹很淡的笑意，转瞬即逝，很快被别的情绪掩过，他垂下眼眸：“我刚刚说，她跟你很像。在这点上，确实很像。”
白笙落没听懂，眉头微皱。
沈潜声音轻轻：“谁都想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现在别人面前，特别是对自己重要的人。除了是因为自尊心强以外，还有一点，是因为对对方的不信任，担心他看到自己脆弱的、狼狈的一面就会不喜欢自己。”
白笙落刻意略过自己，道：“那就要因为自尊心和不信任而错过一辈子吗？”
“你呢？你不也是吗？”沈潜声音轻柔，看白笙落静了下来，又顿了顿，像是在给她自己思考的时间。
沈潜其实想了很多，元星如跟白笙落有一点不一样的是，她的那份狼狈里有着无法挽回的后果，也就是信件里面提到的所谓行动不便。
沈潜想，可能是腿伤了，或者更严重。
他很像立刻冲进辽阳查看她的伤势，然后郑重地、一字一句地告诉她。
我不在乎，就算行动不便又怎么样，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
他相信只要他去了，他说了，他们的结局必然不是这样的。
但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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