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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汁水四溢的牛腩被牙齿压出香味时，穆雪嘴角不自觉勾起，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像一只餍足的猫。

虽然提出让小羊做饭抵租金是为了她能安心住下，不过现在看来，自己也有口福了。

刚刚恢复味觉不久的穆雪正是胃口很好的时候，唐笑阳做的又实在好吃，因而这顿饭吃的十分尽兴。

全没注意到对面快把头埋碗里的唐笑阳正悄悄打量她。

终于确定自己做的东西还算合穆雪胃口的唐笑阳轻轻松了口气，她虽然很确定自己做的饭绝对比自热米饭好吃，但……那可是穆雪啊。

吃完饭，穆雪本着别人做饭自己就该刷碗的礼仪，伸手去够桌子上的盘子，结果还没碰到，盘子就被唐笑阳飞快地收了起来。

“……”穆雪望着一言不发低头收拾碗筷的唐笑阳，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像某个童话故事里欺负善良女儿的可怕后妈。

唐“灰姑娘”嘴唇轻抿，推过来一个小小的陶瓷盖碗，只说了一个字，“汤。”

就端着收拾好的碗筷头也不回的进了厨房，活像后头跟着头喷火恶龙似的。

穆雪望着女孩的背影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小孩好像是害羞了。不由回想起十岁的唐笑阳捧着一把巧克力往自己兜里塞的样子。

“这个糖好吃，全都给你，我吃过了！”

此刻似乎也只能叹一句物非人非？穆雪纤细白嫩的两指掀开面前白瓷碗的盖子，清亮的鸡汤上飘着两颗红枣，闻上去有股清甜的香味，女人轻啜一口，又笑了。

鸡汤也挺好的。

二人这顿午饭算上买食材和烹饪的时间，足足吃到下午五点，晚饭是直接省了。唐笑阳收拾好东西就躲进客房里，打算复习一遍演技训练教材就睡觉。

坐在卧室的小桌前认认真真复习了一遍教材，唐笑阳合上书叹了口气。其实演技学习算得上名副其实的“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无论看书还是视频，都不如自己亲自上手演来的有效，如果有好的指导者就更……想什么呢！

摇摇头把脑子里某个无孔不入的女人晃出去，唐笑阳看了眼手机，晚上九点，冲个澡也差不多该睡觉了。

而楼上穆雪的书房，直到唐笑阳出了浴室，也还亮着灯。

不好好吃饭还熬夜，你是准备修仙吗？唐笑阳心头火起，抬脚就要上楼，却又在踏上第一阶阶梯时冷静下来。

如果说劝穆雪吃饭是因为自己也饿了，那劝她早睡又该用什么理由呢？穆雪难道不会觉得自己多管闲事吗？

唐笑阳踌躇着，耳边却回响起一个少女恶劣中带着嘲弄的声音，“你该不会真以为穆小姐把你当回事了吧？自多情可没有好下场的哦。”

这句话给唐笑阳带来的巨大伤害，即使过了十年也依然痛彻心扉。

高挑的少女垂下头，默默收回踏出的步子，转身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她才不要热脸去贴人的冷屁股，小时候不懂事犯贱也就算了，长大了还没学乖吗？

躺在床上，唐笑阳打开了微博，映入眼帘的依旧是熟悉至极的各种辱骂，她虽然已经习惯，却终究不免要为此愤怒。明明她什么都没做错，现在却有无数人要名正言顺的把她逼上绝路。

面对网上的谩骂，成熟的公众人物早就学会了闭目塞听，但唐笑阳没有经过这种训练，她只能遵循着自己的本能，一边看着那些丑陋的话语，一边任由情绪翻涌，直到困意来袭。

但在愤怒与悲伤中酝酿的梦境自然不会如何美好，唐笑阳在一片迷蒙中感觉自己站在一片空旷的高台上，下面是无数虎视眈眈的人，他们叽里呱啦说着她听不懂也听不清的话语。她想回应，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台下的人群似乎是被她的沉默所激怒，终于有人捡起地上的石块狠狠的朝她砸过来，尖利的石块重重的撞上她的额头，鲜血随之流下，唐笑阳抬头，望见无数朝自己飞投过来裹挟着愤怒与恶意的石块。

“不！”

高挑的少女从床上弹起，饱满的额头上覆着一层薄薄的冷汗。她颤抖着手抚上自己的额头，仿佛梦境中尖利的痛楚跟随着她来到了现实世界。

不能哭，不要向他们屈服。少女的牙齿咯咯响，许久才慢慢平静下来。

卧室墙上挂着的钟表依然准确无误的执行着自己的工，时针与分针都即将准确的指向十二。唐笑阳却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又睡不着了。

事情刚发生的时候，自己躲在自己的小公寓里，三天没合眼。而现在，小公寓没了，厚着脸皮住在别人家，却还是一样的睡不着。

唐笑阳自嘲的苦笑一声，放松身体倒在松软的床铺上，目光在天花板上游移。

其实还是不一样的，她从小到大的暗恋对象兼怨怒对象就在一墙之隔的楼上，顶着一具虚弱不已的身体熬夜工，这可真是件悲哀的事情。

更悲哀的是，唐笑阳发现自己几乎控制不住要去找穆雪的冲动。可怖的梦境让她觉得此刻空旷的房间也格外冷清恐怖，而那个长得特别圣光普照叫人特别有安全感的女人就在距自己直径距离不到十米的地方。

能跟她说说话就好了，不管穆雪心里如何看自己，举止得当知书达理的穆家大小姐总不会直接把自己扫地出门。

少女修长的双手攥紧被子又松开，终于下定决心翻身下床。

她只是去看看，要是穆雪睡了她立刻就回来。

老天似乎觉得给唐笑阳的磨难已经够多了，当她走出房门时，楼上书房的灯依然亮着，像两个小时前一样。

唐笑阳轻舒口气，确是直奔厨房，片刻后便手端一个瓷杯朝楼上走去。

叩门，门内顿了一下才传出穆雪带着点困倦的声音，“请进。”

唐笑阳进去，却见穆雪已经在收拾文件，似乎是准备休息了。

她走过去，一言不发的把茶杯放在桌子上。

穆雪看了看杯子里温热的牛奶，又看了看女孩印着奶牛的可爱睡衣，忍不住笑道：“还管夜宵的吗？”

“……”唐笑阳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等等。”

穆雪叫住了她，唐笑阳没有回头，只是闷闷道，“怎么了？”

“没关系的，小羊。”

女人声音中的笑意退去，低沉平稳的嗓音像在宣布某件既定的事实。“事情一定都会解决，你的路才刚刚开始，一切都会好的，晚安。”

不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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